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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安秦始皇兵馬俑| 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

你敢信，兩千年前的秦國工匠在打造兵馬俑的時候就能熟練使用“樂高”藝術了？

中國考古研究者通常認為，兵俑的頭部、四肢、軀干應該是分開燒制的。整體燒制的話陶俑容易炸裂，成品率很低。“兵俑的頭部容易掉落似乎印證了這一點”，中國考古學會理事、兵馬俑之父袁仲一解釋道。

但德國漢學家、海德堡大學（Heidelberg University）教授雷德侯（Lothar Ledderose）指出，兵馬俑不是簡單的拼接，而是用更復雜的“模件化”方法制作出來的。

瑣碎的零件類似“樂高”拼圖，需要多條流水加工線才能完成。

頭部開裂的38號兵馬俑 | Wikipedia

大型“樂高”制作現(xiàn)場

兵馬俑是用“模件”拼成的。?????????????

什么是“模件”？????

“兵馬俑包括腳踏板、雙腳、軀干、雙臂、雙手和頭部。每種部分的款式其實也都十分有限，比如手就只有伸掌和握拳兩種類型，腳也只有兩種，類型最豐富的頭需要八種。”

雷德侯在《萬物：中國藝術中的模件化和規(guī)?；a(chǎn)》（module and mass production in Chinese art）一書中觀察了目前出土兵馬俑，發(fā)現(xiàn)了其中的基本“樣式”，雷德侯稱為“模件”。

拿俑手的制作舉例，主要有兩種類型：伸掌或握拳。

伸掌的手由兩部分模具制成，一片半模制作手背和手指，另一片半模制作掌心和拇指的下半部分；握拳的手亦是兩件半模，一件制作掌心和拇指，另一件制作手背和彎曲到第二關節(jié)處的四指，指尖都是單獨塑好后再接上的。

雷德侯認為，假如沒有相關的模件系統(tǒng)，各個部件不可能規(guī)?；a(chǎn)，假如沒有一條分工細致的漫長生產(chǎn)線，工匠們無法在規(guī)定的期限內(nèi)，生產(chǎn)出姿態(tài)萬千的兵馬俑大軍。

西安秦始皇兵馬俑| 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

兵馬俑是流水線作業(yè)？??

千人千面的兵馬俑，除了“流水線”，還要“精加工”。

流水線作業(yè)并非起源于工業(yè)革命后的歐洲，其實秦朝開始，中國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“非標準”化的流水線。

俑身基本形狀完成后，接下來就是工匠們黏土塑造階段。

這一過程，“頭部的冠幀、發(fā)飾、耳朵、眉毛、眼睛、胡須和嘴唇，需要工匠雙手加工而成”。

2014年，英國倫敦大學學院（UCL）和中國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的專家合作，用電腦制作了30個兵馬俑的3D模型，證實：這30個兵馬俑的耳朵都獨一無二，而且差異程度近似于真人耳朵之間的差異。

兵馬俑號稱“千俑千面” | Wikipedia

兵馬俑身上的陶文也是證明，一種是在陶工的名字前冠以“宮”字，表示官方；一種是在姓前冠以地名；還有一種是簽名，這些簽名前既無作坊名也無地名，大多數(shù)名字只出現(xiàn)一次。

這是兵馬俑制作中的“物勒工名”制，需要工匠將自己的名字刻在作品中，方便管理者驗收。????

雷德侯由此推測，“銘文顯示出官方工廠與地方作坊協(xié)力完成這項浩大工程的事實”。

用“模件”拼出的藝術

“模件”不光存在于兵馬俑。

雷德侯認為，中國傳統(tǒng)建筑——木塔也是“拼”的——由大約三萬件分別加工的木構件建造。

所有的斗與栱都是分別成型的，每一個木構件的加工僅僅是適合于整座建筑中的一個特定的位置。

如果能夠嚴絲合縫的安裝好的話，那建筑便具有超強的穩(wěn)定性，甚至產(chǎn)生令人驚異的抗震力，越千年而不倒。

應縣木塔 | 國家地理圖片集

在工作量相同的情況下，中國建筑的施工時間比起西方建筑快得多，也比較方便容易。

魯迅美術學院建筑藝術設計學院院長席田鹿認為，“主要原因在于在建筑結構上采用標準化模件體系，使得大量工匠可以同時工作?！?/strong>???

中國傳統(tǒng)大木作圖樣 | 設計與藝術?

建筑師王澍在2004年設計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(qū)時，也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一現(xiàn)象，“中國藝術的模件化并非現(xiàn)代的機械復制”。

在象山美院二期的設計中，王澍提出與雷德侯“模件”相似的“中國人根深蒂固的組織原則”。

王澍在象山二期設計中的手繪草圖，可以看到很明確的模件化傾向。|《建筑學報》

雷德侯表示，這一切之所以能夠成為現(xiàn)實，都是因為中國人發(fā)明了以標準化的零件組裝物品的生產(chǎn)體系。

“零件可以大量預制，并且能以不同的組合方式迅速裝配在一起，從而用有限的常備構件創(chuàng)造出變化無窮的單元?！?/strong>

“模件”在全世界應用

萬物的創(chuàng)生總是來源于幾個最基本的法則。

雷德侯考證后認為，歐洲人從18世紀開始就指派傳教士親自到中國藝術品生產(chǎn)的現(xiàn)場去觀摩，并且將他們所見到的生產(chǎn)環(huán)節(jié)畫成圖譜帶回歐洲。

或許，歐洲人也開始學習中國藝術品生產(chǎn)過程中的模件化系統(tǒng)。

西方古典建筑一般采用磚砌模式，直到20世紀50年代，為滿足住宅的大規(guī)?？焖俳ㄔ煨枰?形成了現(xiàn)代主義“功能建筑”流派，并開始運用標準化建造系統(tǒng)。

柯布西耶的流水線住宅馬賽公寓｜Wikipedia

1932年，一位丹麥的優(yōu)秀木匠奧勒·克里斯蒂安森創(chuàng)造了“模件”玩具——當兩塊積木被拼在一起時，它們“咔噠”一聲就合上了，除非用力把它們拆開，否則它們就會一直牢牢貼合在一起。????????????????????????

這個玩具就是風靡全球的“樂高”。

在不同文明中，或許都有一種類似兵馬俑“模件”樣的東西，這可能就是秦始皇陵留給現(xiàn)代人的秘密。

撰文：Arvin

編輯：Arv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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